第510章 自掘墳墓
金裕王的叫聲尖銳刺耳,透着癫狂與盛怒,已渾然不似一個正常人的樣子了。
在場的百姓與諸位守城兵是直面着金裕王的,瞧見這一幕皆滿心駭然。
衆羽林軍得了聖令不由面面相觑,半晌仍無一人敢真正出槍。
北歸王如今被衆人包圍在了最中間,他們一旦出手,勢必要牽扯到面前百姓,若是槍尖染了無辜百姓的血,今日就當真無法收場了!
沈元白注視着已全然失态的金裕王,嘴角冷冷揚起,隐約有了一絲暢快之意。
今日,金裕王總算是自掘墳墓了!
當初在南離看過母妃遺信後,他曾和銀珠聊了很久,銀珠對他沒有半點隐瞞,自然也提起了金裕王鞭打赤身宮女一事。
這件事顯然戳中了銀珠的痛處,當時她聲音顫抖,眼眶見紅,更是不自覺地環緊了雙臂。
那時他便在心中猜測,金裕王隻怕是惡癖成瘾,如今當了至高的王,無人能約束他,這麼多年定早已變本加厲!
後來回了北國,他雖在此勢弱,但有了明确目标後,尋蛛絲馬迹也就簡單多了。
即便如此,他也花了足足半月才從烏耿處尋到了破綻。
烏耿有一養子名喚烏善,常常親自偷摸出宮抛屍,行動确實十分隐秘,但因為太過頻繁,被他的人跟了個正着。
後來他親自去亂葬崗看過,被抛屍的是個宮女,草席子一卷就扔了,掀開來看,那宮女渾身慘不忍睹,但一眼便能看出是鞭傷無疑。
如此瘋狂的行徑,加上有時兩三天便虐殺一人,他不由地猜測,這或許已經不僅僅是癖好,金裕王隻怕已經病态成魔了!
緊接着他又根據抛屍的時間去反查金裕王的動向,來回幾次便發現,金裕王隻要在朝堂上、在旁人處得了不痛快,事後必有宮女遭難。
他謹慎地派人去尋了好幾個郎中問詢,得出的結論皆為癫症或是躁狂症,這樣的人一旦受了刺激,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一個讓金裕王在天下人面前原形畢露的計劃在沈元白心中有了雛形。
金裕王欺辱母妃在前,草菅人命在後,一個殺人如麻、德不配位的君王,終将徹底自取滅亡!
隻是,今日能将金裕王殺死在這裡嗎?
不可能。
沈元白從一開始便很清醒,他手中并沒有足夠的武力,他今日攪弄的是人心,動的是金裕王的根基。
至于讓北國徹底覆滅,那就是雍朝、是喬家該做的了。
況且,暗處看戲的人......也該現身了。
這廂金裕王見羽林軍遲遲不動手,氣得将身旁的扶柄拍得砰砰作響,口中怒罵:
“廢物!
孤的令都不聽,你們是要誅九族嗎!
快殺了沈元白!
”
一聽要誅九族,衆羽林軍面色大變,他們彼此對望一眼,咬牙又舉起了手中的槍。
車太師看到這裡,急忙伸手要制止,這時,一道威嚴十足的高喝聲已經先一步響起:
“都給本王住手!
”
衆人立刻探頭看去,隻見一魁梧男人身穿彰顯身份的華麗蟒袍,在一衆護衛的簇擁下匆匆趕來。
沈元白看到來人,眼裡頓時生出譏诮之意,卻沒有任何意外。
來人乃是金永王的弟弟金順王,是金裕王的皇叔。
當年金永王為便于把控這個弟弟,不曾給其封地,而是将其留在了眼皮子底下。
相較于金永王隻有一子一女,金順王這一脈可就繁茂多了,嫡出的便有足足四子三女。
其中,金順王的嫡次子就是那個因宴上言語有失,被金裕王持劍當場砍死的宗親。
這金順王可不簡單啊,眼看次子慘死面前,他竟還上去狠狠補了一巴掌,怒罵:
“小子頑劣,沖撞王上,死有餘辜!
”
這種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狠角色,要麼是真的在夾緊尾巴做人,要麼便是心中所圖太大,甘願忍辱負重。
很顯然,這金順王就是後者。
南城門的事鬧得這般大,金裕王都匆匆趕來了,平日裡最能蹦哒的宗親卻一個都沒現身?
偏偏等到金裕王底子都被掀了,這會兒金順王倒是“姗姗來遲”了,還“湊巧”穿上了象征身份的蟒袍。
這時候金順王已經大義凜然地站在了羽林軍與衆百姓之間,沖着金裕王痛心疾首地叫道:
“王上,民為國本,無論發生什麼事,您……您都不可對百姓刀劍相向啊!
”
金裕王眉心抽跳,頭痛欲裂,看到金順王的這一刻,理智終于稍稍回籠。
他緩緩擡手,正要下令羽林軍暫且收槍,金順王卻已經滿臉急切地高呼:
“王上,不可啊!
當年先皇總教您愛民如子,您忘了嗎?
今日一旦出手,則民心盡失,國祚大動!
”
“你若再如此執迷不悟,身為皇叔,為了北國千秋萬代,臣鬥膽,隻能拜請天地祖宗,重拾舊制,召群臣廢帝另立了!
”
金順王這話說得又急又快,似乎生怕被打斷般,話音落下,他的眼睛裡便迸射出了強烈的光芒!
金裕王聞言猛地瞪大了眼睛,烏耿急忙上前來,再不敢有任何猶豫,豁出性命死死掐住了金裕王的虎口。
“王上,您快清醒些,金順王是沖着您來的!
”
烏耿壓低了聲音,字字句句清晰無比地傳到了金裕王的耳朵裡。
金裕王疼得一激靈,方才還躁憤到恨不得殺人,此時腦子裡轉過“廢帝另立”四個字後,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理智終于漸漸回歸。
好啊好啊――
皇叔籌謀多年,百般算計,竟是等在了這裡!
一個個的,全部來對付他,都想要他的皇位!
思緒至此,金裕王眼裡閃過一抹陰狠。
便是最後人心盡失,隻要他還有一口氣,這皇位他也要死死攥在手裡!
“皇叔此言何意!
逆賊沈元白杜撰污蔑之語,孤待他如親子,他卻恩将仇報至此,孤實在氣不過,這才口出悲憤之語!
”
“孤今日親臨此處,何曾動過諸百姓一根手指頭?
”
“倒是皇叔出現得這般蹊跷,口口聲聲廢帝另立,那麼孤問皇叔,您要另立誰呢?
是您自己,還是您的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