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誓死保護将軍
“既然如此,老子降了!
”
劉生安是真幹脆,說着便将手中大刀往地上一扔。
此番投降,他确實也是想要活命,但更多的,是對項文秋毫無保留的信任。
項文秋瞧見這一幕,眉宇間觸動不已。
他這輩子交了這麼多願意生死相随的兄弟,沒白活一場!
劉生安帶了頭,他手底下的兄弟自然就跟着扔了刀,其餘包括王厚麥在内的八位千夫長也是早就說好了的,這會兒也卸了兵器。
南營甲隊基本都降了,軍心渙散的左翼軍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面上已然再無銳氣與戰意。
周校尉看到這裡,心中蓦地生出一股濃烈的悲意,他知曉,方才将軍下令親兵偷襲,到底還是傷了左翼軍的心。
項文秋有一點說得沒錯,他們北軍今日确實敗局已定。
若不降,雍軍一擁而上,他們左翼軍定是沒有活路的。
人心已經拉不回來了,既然掙紮是無用功,那他也不會阻止手下士兵奔生。
但他周衛勇身為将領,戎馬半生,家國不曾負他,那他自然也要以一腔熱血回報家國,留得清名,甯死不降!
思及此,周校尉猛一提氣,然而還沒等他言明态度,身後莫千岱的親兵見勢不對,已然提刀驚喝:
“叛者為恥,當殺無赦!
誰敢背叛将軍!
”
王厚麥是個機敏的,見狀立刻又添一把火。
他滿臉“悲憤”,沖着舉刀的親兵“怒喝”出聲:
“不讓退又不讓降,這是非要把我們逼死在這裡嗎?
我們就該死不成?
”
此言一出,本就心生動搖的衆左翼軍徹底繃不住了,他們齊齊轉身,紅着眼将刀尖對準了親兵。
“是啊,我們就該死不成?
”
同袍操戈,刀劍相向。
喬忠國看到這裡,知道招降一計終是成了,于是振臂一呼:“繳械者退下!
”
左翼軍已然無路可選,隻能扔下武器,一步步往後退去。
這時兩側雍軍及時跟上,将已經繳械的北軍圍了起來。
而喬忠國則策馬持刀上前,圍剿莫千岱的親兵!
這些親兵便等同喬家軍,他們對莫千岱是死心塌地,無法動搖的。
這些人,非死不可!
一旁喬家軍跟着喬忠國壓上,口中高喝:“繳械不殺!
”
四周武定大軍得了指令,也跟着齊齊大喊:“繳械不殺!
”
轉瞬間,這四個字便傳遍戰場。
這廂中軍還在不斷調整彼此間距,以尋求喘息,忽而四面八方吼聲響起,他們紛紛扭頭看去,隻見喬忠國一馬當先,手起刀落勇猛難擋。
而喬忠國的身後,左翼軍身為前鋒,神色頹然地站在那裡,竟然已經繳械!
連連最骁勇善戰的前鋒都投降了,雍軍又以絕對優勢步步緊逼,他們還怎麼打?
北軍的鬥志本來就因為兩次雍軍神降給消磨得差不多了,方才中軍發生踩踏,更是将他們折磨得心力交瘁。
這會兒耳邊充斥着“繳械不殺”的呼聲,頹勢便如大廈傾倒,再無可挽回。
中軍衆人不由面露絕望,猶豫再三,在雍軍一浪高過一浪的呼聲中到底還是撒了兵器,以手扶耳,選擇了投降。
這時候,後軍護着莫千岱已經退到了武定河邊。
聽到“繳械不殺”的呼聲響起,衆人急忙擡頭望去,隻見中軍紛紛抱頭蹲下,足足數萬人,那趨勢就如海浪一般,一下子卷到了後軍跟前。
莫千岱在馬上看到這一幕,任他再如何勸說自己冷靜,這一刻也仿佛墜入了萬丈深淵,渾身冰冷麻木。
與喬忠國這樣的人過招,一步看錯,則步步深陷,到最後便如這般,滿盤皆輸
常副将時刻守在莫千岱身旁,眼看中軍全部投降,吓得渾身顫抖,急忙扯開嗓子大喊:“不準投降!
保護将軍歸城!
快!
”
後軍就環繞在莫千岱身旁,不似前軍與中軍脫離了掌控,果然一個都不曾投降。
常副将滿心絕望,這時候他已然沒有餘力關心自己的生死,而是擡頭望向莫千岱,顫聲卻決絕道:
“将軍,屬下會帶着後軍死守河岸,您隻管一步不停地奔回交城!
”
“還有希望的,隻要将軍在,北國便在!
”
“将軍保重!
屬下此生――以追随将軍為榮!
”
常副将拱手,沖莫千岱深深行了一禮,而後抽出腰間長刀,大喝出聲:
“諸軍聽令,誓死保護将軍!
”
“是!
”衆後軍铿锵應聲。
莫千岱看到常副将忠誠至此,心頭火燒火燎,深深看了常副将一眼,而後毫不猶豫策馬入河,再不看身後厮殺一眼。
他不能猶豫,不能停留,今日若死,則一切成空!
武定河中躺了太多北軍的屍體,馬蹄踩在他們身上,颠簸搖晃。
莫千岱攥住缰繩的手微微顫抖,卻隻将目光遙遙望出去,望向了故土的方向。
他不能死!
他不甘敗!
想到這裡,莫千岱猛地夾緊馬腹,口中吐聲:“快!
”
馬兒嘶鳴聲起,蹄下血花四濺,終于踏上了岸,踏入了北國國界!
常副将時刻扭頭關注着莫千岱的動向,見一群親兵簇擁着莫千岱上了岸,眼底頓時流露出寬慰之色。
這邊動靜這般大,想來交城駐軍也該意識到不對了,希望他們能盡快出兵馳援。
今日隻要将軍安好,一切都還
常副将思緒剛走到這裡,便瞧見交南道方向疾馳而來一隊人馬。
常副将心中大喜,援軍來得這般快!
?
可下一刻,巨大的恐懼就攀上了常副将的面龐,因為他看到,來人确實一身戎裝,可可他們分明穿着雍軍的盔甲!
又是雍軍!
常副将驚恐萬分,口中大喊:“快!
渡河!
護将軍!
”
莫千岱已然聽到了馬蹄聲。
當看到雍軍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刻,莫千岱不曾色變,他甚至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方才渡河之時,他便在想,喬忠國既然算無遺策,又怎麼可能給他留退路呢?
莫千岱目光遙遙望出去,看到為首之人面如冠玉,眉宇與喬忠國有幾分相像,但瞧着更像是個書生。
他心中有所猜測,這應當就是喬忠國的長子喬天經。
憶起已經喪命的兩個兒子,莫千岱雙手猛地攥起,殺心大炙!
來人确實就是喬天經。
今日一早,兩軍交戰的喧嚣聲響起時,喬天經便帶着一隊精銳從武定河上遊過了河,往交南道一路疾行。
喬天經行事,細節向來都是計較到極緻的,時機掐得正正好,太早則容易與士氣正盛的北軍對上,太晚又會被莫千岱逃走。
這一仗他們籌謀了這麼久,怎麼可能留下任何破綻!
此時,眼看莫千岱緊緊盯着他,目光猶如攥住獵物的猛獸,喬天經卻微微揚唇,将目光投向了右前方。
戰場從來就不是他的主場,而是――
不遠處,少年将軍劍眉星目,黑袍銀槍,正踏河而來。
神駒腳下水花四濺,如凜凜寒星,襯得少年勃然英姿,銳不可當!
是喬地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