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畫
孟一鳴對二妮說:“以後我不在家裡,你也可以來家裡吃飯,就是小心點,别讓我爸媽發現。
”
二妮比以前長高了許多,身上也長了點肉,沒以前那麼皮包骨頭了。
她蹲在地上啃着饅頭,眼巴巴望着他說,“阿哥,你好好的讀書。
”
在孟一鳴一年多時間的熏陶下,二妮已經知道的讀書是什麼,隻有讀書才能成為有用的人。
二妮的衣服袖子短的隻到胳膊,她的右手腕上有一塊胎記,很特殊。
孟一鳴每次看到這塊胎記,都會不自覺的多看兩眼。
那是一個一公分左右的褐色月牙形胎記,月牙的兩邊還各有兩顆褐色的痣,像是天空中的一輪彎月,旁邊有兩顆星星作伴。
孟一鳴對她招招手,“你過來我旁邊坐着。
”
孟一鳴突發奇想,拿出筆,“把你的右手伸出來,我給你畫一幅畫。
”
孟一鳴拿着藍色的水筆,就着這胎記畫了一幅畫。
天空有半輪明月和兩顆星星,遠處有高山,近處有草地,草地上有兩隻兔子,一個紮着辮子的小女孩在草地上快樂的奔跑。
二妮看着手腕上的畫,呆呆的,她像是融入了畫裡。
好半晌,她擡起頭,畫裡的月光仿佛反射到了她的眼裡,她的眼珠泛着光。
“阿哥,你畫的是我。
”她用的是肯定句。
孟一鳴說:“嗯,我希望你快樂幸福。
”
二妮很喜歡這幅畫,她擡着手臂,舍不得碰到一下,她笑的很開心。
那一刻,她應該感受到了快樂和幸福。
孟一鳴上了高中後,遇上了一個很好很投緣的班主任,是一個跟父親差不多年紀的男人。
可能是天天被關在學校,不能逃課的原因,也可能是想在班主任面前好好表現一下的原因,他不知道哪根筋開竅了,突然對學習很感興趣,父母很是欣慰。
不過,二妮來家裡吃飯的事還是被孟一鳴的母親知道了。
不知道哪個多嘴的鄰居跟他母親說,他們看見保姆的女兒每天下午都來他家,有時候還會藏一兩個饅頭回去。
不過,孟一鳴的母親并沒有聲張。
主要是因為,孟一鳴的父親再過不久就要調離武城,去别的城市任職,他們也不想再麻煩重新找保姆了,将就着用一段時間。
那是十一月下旬,天氣已經很冷了。
孟一鳴吃着飯頓住,“我們全家人都要離開這裡了?
”
他家搬走了,二妮以後吃什麼?
母親說:“對,現在還不知道去哪,不過快了。
”
孟一鳴考慮了半分鐘說,“我不想搬家,我要在這裡讀書!
”
母親說:“你少跟我犯渾,去哪不可以讀書?
!
”
從開學到現在,兩個多月的時間,孟一鳴隻見過二妮幾次,都是在路口的牆角處。
因為每周六他回到家裡,母親都在家了,周日下午他回學校,母親還是在家,二妮不敢來。
又過了一周,孟一鳴放學回家。
母親高興的跟他說:“你爸的任命決定下來了,他要去文城。
”
孟一鳴幾年前跟父親去過文城,坐客車得坐一天一夜。
母親又說:“這一月可得忙了,要交接工作,還得走訪一下親友,還得辦你的轉學手續。
”
也就是說,最遲十二月底前,他們就要離開這裡了。
他以後可能都見不到二妮了。
孟一鳴倒不是舍不得二妮,更多的是憐憫,他擔心二妮吃不飽穿不暖,還被打,還有就是責任,他答應了二妮要娶她的。
孟一鳴把糖果罐子裡的糖全部倒進書包裡,他背着書包去二妮家。
孟一鳴上次見二妮還是秋天,她穿着她自己的破爛衣服,這次見她已經是冬天。
二妮穿着他給她的衣服,她長大了一些,這件衣服已經沒有去年那麼空大了。
二妮又光着腳,手裡拿着一根已經幹了的玉米杆子嚼着。
二妮看到他,一樂,跑過來,“阿哥,你怎麼來了?
”
“你怎麼又不穿鞋?
”
“鞋爛了。
”
孟一鳴:“・・・”爛了不會重新編一雙?
!
不過,他知道說這些話也是白說,除非二妮自己編。
孟一鳴從包裡拿了一顆糖給她,二妮喜滋滋的含着糖。
兩人坐在田埂邊,孟一鳴說:“二妮,我家要搬家了,但我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的。
你等着我,等你十八歲,我來找你。
”
二妮沉浸在吃糖的喜悅裡,高興的問,“阿哥要搬去哪裡?
”
“很遠的地方。
”孟一鳴又說,“可能不需要你等到十八歲,等我自己能掙錢了,我來接你,給你飯吃給你衣服穿。
”
二妮高興的答應了。
孟一鳴把書包裡的糖全部給二妮,囑咐她,“你找個地方藏起來,别讓你家裡人發現。
”
二妮的一雙小手捧着糖,髒兮兮的小臉,大大的眼睛彎起來,嘴巴笑的合不攏,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孟一鳴說:“天快黑了,我要回去了,下星期再來看你。
”
孟一鳴走前交代她,“以後每個周六你在這裡等我。
”
又到了下周,孟一鳴先是去商店買了一雙布鞋,沒回家就來找二妮了。
二妮已經坐在田埂邊等着他了。
孟一鳴從書包裡翻出鞋子,“我給你買了雙鞋,你穿上。
”
二妮看着鞋子,眼珠都瞪圓了,她又驚又喜的穿上鞋,“真暖和!
”
鞋子買大了,後面空出來很多。
孟一鳴說:“明年應該還能穿。
”
“阿哥,你真好!
”
孟一鳴又從書包裡翻出十多塊錢,這是他從小到大的壓歲錢、零花錢攢的。
“這些錢你藏好,不要給任何人知道,還有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能用!
”
二妮似懂非懂,“阿哥,你以後都不來看我了?
”
孟一鳴實話說:“這幾年我都不來了,等你長大我再來看你。
”
“到時候你認不出我了,怎麼辦?
”
孟一鳴說:“怎麼會認不出?
我一看你的手腕,我就知道是你!
”
二妮又伸出手,“阿哥,你再畫一幅,跟上次的一樣。
”
孟一鳴又給她畫了一次。
當時的二妮,也許覺得這幅畫裡女孩的快樂就代表着她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