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夏初嵐離開臨安之前,分別派人去顧家和相府送信。
顧行簡不在相府, 南伯說他有事離開了都城。
夏初嵐無奈, 在三叔的督促之下, 提前打道回府。
馬車出了城門, 夏初嵐撩開車窗上的簾子, 無意地朝外看了一眼, 道旁依依惜別的男女正是蕭碧靈和鳳子鳴。
鳳子鳴風流倜儻, 眉眼細長,天生就是多情俊俏的模樣,難怪招女孩子喜歡。
她這個角度隻能看到蕭碧靈的側影, 柔美俏麗的模樣, 如春天荳蔻結在枝頭。
夏初嵐猜測,鳳子鳴大概是如願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上次他幫忙抓住了韓湛父子,他們之間可以算是兩清了。
鳳子鳴這個人其實說不上好壞, 隻不過一心想要往上爬的普通人罷了。
在這個權力即代表一切的時代,舉士登科,出身名門, 並不代表著衣食無憂。
諸如裴永昭, 也算是進士, 卻始終在低等官吏之間遊走。
而鳳子鳴出身於蜀中的名門,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反觀顧行簡憑藉自己的能力,用短短二十年的時間,便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其實可以算作一個奇蹟了。
天時地利人和, 缺一不可。
馬車還沒有駛出去多遠,忽然猛地停了下來。
六平在馬車外說道:「前方何人!
為何攔住我們的去路?
」
外面響起了一個輕柔的說話聲音,隨即有人在馬車旁急聲說道:「妹妹,你在車上嗎?
我有話想跟你說。
」
是莫秀庭的聲音。
夏初嵐嘆了口氣,下了馬車,看到眼前原本娟秀的女子,隻隨意綰了個髮髻,妝容也沒有前兩次見面時來得精緻,眼底有深刻的青影。
她一看到夏初嵐,就握著她的手腕說道:「夫君現在危在旦夕,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妹妹,你跟我去英國公府看他一眼可好?
」
夏初嵐輕輕抽回手:「夫人,我當不起這一聲妹妹,還請你收回。
你應當知道,我是待嫁之身了。
而且我不是大夫,你應該讓翰林醫官去看世子。
」
莫秀庭呆呆地望著她,咬了咬嘴唇又說道:「皇上派了翰林醫官來,可湯藥都灌不下去。
醫官說他求生的意識很薄弱……你知道我多麼艱難才把他盼回來嗎?
我不能這樣看著他死。
醫官說,如果有人能喚醒他的意識,那就還有救,否則……」她哽咽起來,又去拉夏初嵐的手,「我知道他娶我是被迫的,他心裡最喜歡的人一直是你。
如果你能讓他活下來,你要我做什麼都願意!
」
夏初嵐扯了一下嘴角:「真的什麼都願意?
」
莫秀庭的臉色白了白,卻十分堅定地點了點頭。
反正夏初嵐現在已經許給顧行簡了,肯定不會提出要正妻之位。
「可惜你那裡還真沒有什麼東西是我想要的。
」夏初嵐笑著說道,擡眸看到莫秀庭身後,另一個婦人正緩緩地走過來。
那婦人的眉眼之間跟陸彥遠有些許相像,身材臃腫,面相威嚴,卻沒有陸彥遠長得好看。
她的臉色不太好,步履蹣跚,扶著身旁的侍女。
「母親,您怎麼過來了?
」莫秀庭轉身說道。
原來這就是英國公夫人。
夏初嵐先前沒有見過她,隻知道原主算是她間接逼死的,所以對她沒有什麼好感。
一個高高在上的貴夫人,隨意就可以捏死一個平民,這就是特權階級。
許氏三年前派人去泉州打聽消息的時候,就聽說夏初嵐是個遠近聞名的大美人。
她自認將近半生,閱人無數,但也從未見過如此貌美的姑娘,怪不得兒子當初百般對抗家裡,也要跟她在一起。
「夏姑娘,大郎為國浴血奮戰,死裡逃生,卻因為聽聞皇上將你許配給顧相的消息而一病不起。
就算你不看在你們曾經的情分上,哪怕是看在他是為國負傷的份上,請你去看看他行嗎?
」許氏幾乎算是低聲下氣地說道。
可憐天下父母心。
曾經高高在上的英國公夫人,如今為了陸彥遠,竟然來求她了。
夏初嵐說道:「夫人應當最清楚,我跟世子之間的恩怨,三年前就已經結束了。
此事還是您一手促成的。
他為國流血負傷,我十分欽佩,也衷心希望他能好起來。
不過我不能跟您去這一趟。
」
許氏抖了抖嘴唇:「你……」
夏初嵐淡然道:「夫人想說我不識擡舉?
這幾年我變了很多,唯獨這點,好像沒什麼變化。
我既然已經有了夫家,便不能不守婦道,再與旁的男子有所瓜葛。
我言盡於此,希望世子早日好起來,還請你們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說完,她微微一禮,已經轉身上了馬車。
許氏和莫秀庭雙雙愣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馬車離去。
莫秀庭沒想到夏初嵐的態度如此堅決,好像英國公府在她眼裡就不值一提似的。
她不信。
若真的視富貴如浮雲,又怎麼會攀上顧行簡,還得了正妻的位置?
這可比當陸彥遠的側夫人風光多了。
「我們走。
」許氏狠聲說道。
她一貫是不求人的,要不是看陸彥遠真的危在旦夕,還在心心唸唸這個狠心的丫頭,她才不會多方打聽,親自來這一趟。
……
蕭碧靈目送鳳子鳴的馬車離開,幽幽地嘆了口氣,左右尋不到蕭昱的身影,便詢問侍女。
侍女說蕭昱剛剛走開了,也不知道去哪裡。
事實上,蕭昱在蕭家是除了宋儉以外最有權威的人,誰敢過問他去做什麼。
過了會兒,蕭昱手裡提著一袋炒栗子回來,面無表情地說道:「人也送了,回去吧。
」
蕭碧靈抿著嘴說道:「哥哥還是不喜歡鳳哥哥,對麼?
」
在蕭昱看來,像鳳子鳴這種善於鑽研的小人,自然入不得眼。
要不是怕朝中的主和派官員再打和親的主意,會把蕭碧靈牽扯進去,他絕不會這麼輕易地答應鳳子鳴的求親。
他掃了眼蕭碧靈的腰上,忽然問道:「早上出門的時候,見你佩玉了。
那塊玉珮呢?
」
「剛剛我給鳳哥哥了,當做定情信物。
鳳哥哥也把祖傳的玉鐲給我了。
」蕭碧靈伸出手腕,得意地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鐲。
那玉鐲成色尚可,但怎麼能跟蕭家祖傳的玉珮比?
「胡鬧!
」蕭昱輕斥了一聲,可鳳子鳴的車馬早就走遠了,現在哪裡還追得上。
「你可知道那塊玉珮是祖傳的,不能隨便給人的?
你做事之前為何不動腦子!
」蕭昱口氣嚴厲,蕭碧靈縮了下肩膀,小聲道:「鳳哥哥給我的這玉鐲也是祖傳的啊……」
蕭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再不理她,大步走到馬旁,翻身上馬走了。
蕭碧靈扁了扁嘴,真不喜歡哥哥這陰晴不定的性子。
好像小時候就是這樣,旁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蕭家是前朝的皇族,太/祖曾是蕭氏的部將,從蕭家手裡奪得江山,所以留有遺訓,要皇室善待蕭家後人。
她從出生就是花團錦簇的縣主,高高在上,錦衣玉食。
她不懂哥哥為何眉宇間總有一股化不開的憂愁。
莫非是對現在的日子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我們也回去吧。
」她吩咐左右,懶得動腦瓜去想。
反正也想不明白。
一行人伺候她上了馬車,往城中行去。
……
幾日後的下午時分,夏初嵐的馬車回到紹興。
這次回來與上次時的心情截然不同,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這幾個月,三叔應當不許她再去臨安了。
本來有些沮喪,但剛好這段日子,跟趙嬤嬤學些女紅,以後少不得有些縫縫補補的事情。
雖然趙嬤嬤肯定是要陪她嫁過去的,但有些事,還是親力親為比較好。
夏初嵐這麼盤算著,等到了家門口,看見門外又圍了很多人。
六福帶著家中的護院驅散人群:「走開走開,有什麼好看的!
」
夏初嵐撥開人群走上前去,看到裴永昭筆直地跪在門口。
這廝臉皮真厚,果然追到紹興來了。
夏初熒站在台階上,皺眉看著裴永昭:「你我已經和離,不是夫妻。
我不會再跟你回去了。
」
裴永昭跪挪了幾步,擡手說道:「阿熒,離開你之後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重視你。
以前都是我不好,不懂得珍惜你。
可你肚子裡懷著我的孩子,以後又能嫁給誰呢?
隻要你回心轉意,我保證給你做牛做馬,你就原諒我這回吧!
你若不答應,我寧可跪死在這裡!
」
夏初熒的眉頭皺得更緊,也不說話,直接轉身進去了。
思安在夏初嵐身邊小聲說道:「這人還真是不要臉,在臨安纏著三老爺還不夠,還敢跑到夏家來。
奴婢過去罵罵他。
」
夏初嵐拉著她的手臂:「這件事讓二姐自己拿主意吧,我們別管。
」
思安應了一聲,從裴永昭身邊過去的時候,還是對他做了個鬼臉。
夏初嵐知道裴永昭的的確確不是什麼好男人,但夏初熒畢竟懷著他的孩子。
孩子出生以後,夏初熒如若改嫁,新的夫家未必會善待它。
而若是將它留在夏家,倒也不是養不起,而是沒有父母在身邊的孩子,著實可憐。
何況如今夏家已經不同於以前。
裴永昭為了得到好處,勢必加倍善待夏初熒,也不會像從前那樣了。
所以還要看夏初熒自己怎麼選。
裴永昭在夏家門口一直跪到天黑,任六福他們趕也趕不走,夜裡跪暈了,被送到醫館去,夏初熒也沒有去看的意思。
眾人都以為他會就此作罷,哪知道休息幾日,他又來了。
頗有幾分三顧茅廬的意思。
夏初嵐懶得理會他的事,去問趙嬤嬤關於針線的事情。
顧家已經派人來通知過婚期,趙嬤嬤覺得趕是趕了點,但宰相姑爺和姑娘的年紀都不小了,早點成親也能早些添上孩子。
她正愁找不到機會跟夏初嵐說說房中的事情,見夏初嵐主動拿著針線來問,就說道:「姑娘,既然婚期已經定下來了,有些話我可得給您好好說說。
」
夏初嵐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點了下頭:「嬤嬤儘管說就是了。
」
「您可知道新婚之夜要怎麼做?
」
夏初嵐被她問得臉紅,輕輕搖了搖頭。
男女之間的事,她多少知道一些,但沒有親身經歷過,大都停留在理論知識。
新婚之夜,必定是要跟他合房的……她隻要一想到這件事,就覺得渾身發燙,莫名地有些緊張。
趙嬤嬤語重心長地說道:「姑爺是宰相,百官之首,雖然潔身自好,但難保身邊沒有亂七八糟的女人往上貼。
而維持夫妻關係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床笫之間的歡愉了。
他比您年長,自然是會加倍地疼愛您,可您也別讓他胡來,嘗著新鮮了,就適可而止。
得讓他總想著您的好,這樣才不會去外頭偷吃。
」
趙嬤嬤看夏初嵐的表情,接著說道:「這種事一般都是男子主動的,姑娘倒也不必怕。
初次有些疼,往後就好了。
」
夏初嵐被趙嬤嬤唬住,手指略微收緊,心裡砰砰亂跳。
她道行還不夠高,沒辦法像趙嬤嬤一樣,臉不紅心不跳地談論這些事。
趙嬤嬤又去拿了一些書冊過來,推到夏初嵐的面前。
夏初嵐隨手翻開,裡面是一幅幅香豔的圖畫,男女交纏在一起,袒胸露/乳,姿勢百態,細節都畫得很清楚。
她腦中嗡地一聲,一下子合上了畫冊。
這可不就是傳說中的秘戲圖?
趙嬤嬤從哪裡搞得這些東西……
「姑娘別覺得害羞,得好好看這些,這樣才能把相爺抓得穩穩的。
」
夏初嵐無奈地撐著額頭:「趙嬤嬤,這些東西有用嗎?
」
趙嬤嬤嚴肅起來:「姑娘可不能還當自己是個孩子了,成親以後最重要的就是侍奉好夫君。
連公主下降前,都有專門的嬤嬤教授這些的。
您拿回去好好看看,有不懂的再來問我。
」
夏初嵐覺得自己大抵是不會看這些東西的,容易胡思亂想不說,還會激起她想念那個人的心思。
想想要四個月不能見面,她不能光顧著想他,要做些別的事情來分散注意力。
裴永昭後來又上門幾次,都沒有打動夏初熒,他也就不來了。
到了九月,都城中傳來消息,金國的使臣重新與宋朝議和。
大宋不再向金俯首稱臣,改為兄弟之國,歲幣也由原來的二十萬白銀降到了十五萬。
朝中有很多大臣反對議和,認為應該一戰到底,連百姓都聚在朝天門附近請願。
但皇帝最後還是在議和書上蓋下了禦印,於是主和派又被言官一頓猛烈地抨擊。
顧行簡大概真的很忙,一直都沒有消息。
顧家按時派人來下聘,一箱箱的聘禮擡進夏家,燃放爆竹,街坊鄰居都圍到夏家門前看熱鬧。
都知道是宰相要娶一個商戶女,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這件事。
那之後紹興的上下官員,大小富賈也都往夏家送禮,庫房都堆不下了。
思安幫著王三娘整理清單,每日累到腰酸背痛。
夏初嵐一邊準備婚事,一邊忙於家裡的生意,也沒有太多的閒暇時間。
十月份天氣轉涼,解試放榜,夏謙得了紹興府的第四名。
按照禮俗,各州府要請這些通過解試的試子們宴飲,試子們還要回請考官和恩師,夏謙每日都早出晚歸。
他這回的名次可比上回高多了,家裡也十分地歡喜。
夏初嵐將東西從水榭搬回了屋子裡,簾幕也由竹簾換成了厚重些的棉簾,既能透氣還能防風。
因為她天生有些畏寒,提前用了一個火盆。
她這段時日也在積極地調養身體,可宮寒體虛、暈眩之症都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毛病,李大夫也說以後可能不容易懷孕生子。
夏初嵐隱隱有些擔心。
萬一這身子不能懷孕,他會不會介意?
這個時候的人對於子嗣還是十分看重的,她如果嫁過去之後不能很快地生下孩子,估計顧老夫人那邊也會不好交代,到時候說不定就會讓顧行簡納妾了。
她有時候也會想,他們之間並沒有很堅定的感情基礎。
她喜歡他是因為一股衝動,他喜歡她也有些突然,好像一下子從陌生的男女拉近到夫妻的關係,速度實在太快了。
若是成親之後他後悔了,想要另尋新歡或者納妾,她該怎麼辦?
其實不合適分開就行了,但她竟然有點不似剛開始時的灑脫了。
大概那個人身上真的有某種魔力,她不知不覺就有點沉迷其中了。
這時,思安走進來說道:「姑娘,二夫人和四姑娘求見。
」
上回韓家的事情以後,韓氏著實消停了一陣子,縮在松華院裡,基本不怎麼出來走動。
偶爾在北院老夫人那邊碰上了,也隻是相互間點頭打個招呼,並無太多交集。
「讓她們進來吧。
」夏初嵐翻著賬本,淡淡地說道。
韓氏本來也不願過來玉茗居,但關係到夏初嬋的終身大事,不得不來這一趟。
她聽說夏靜月的婚事已經定下了,臨安的吳家,也算書香世家。
吳家本來有些猶豫,後來皇後出面,才歡歡喜喜地答應了。
想來這其中也有顧行簡的原因。
韓氏說明了來意,又給夏初嬋使眼色,夏初嬋討好地說道:「請三姐姐給嬋兒做主。
」
韓氏附和道:「初嵐,你福氣好,能夠嫁給相爺,家裡的兄弟姐妹自然都跟著沾光。
靜月的事你都讓相爺出面了,初嬋可是你的嫡親堂妹,你也希望她能嫁得好一些吧?
」
夏初嵐合上賬本,逕自看向韓氏:「二嬸覺得,什麼樣的家世才能配得上初嬋?
之前餘姚縣令的家世不比吳家差,蔣縣令為官清廉,家風清正,對商戶也沒有偏見。
是二嬸你們一心想要與鳳大人結親才錯失了這門良緣。
」
夏初嬋覺得自己生得貌美,自然不能嫁得比夏靜月差。
夏靜月是嫁到臨安去,她若是嫁給餘姚縣令的兒子,不是還得到餘姚縣去?
那種鄉下地方,她才不願意去。
「餘姚縣令有什麼好?
姐夫貴為宰相,臨安那麼多的官家子,他隻要肯出面,還怕沒人願意娶我嗎?
姐姐若覺得不好開口,那我自己寫封信給他說。
」夏初嬋說道。
夏初嵐伸手拍了下桌子,嚴厲地說道:「夏初嬋,你給我記住。
夏家是夏家,他是他。
你若想利用這層關係給自己謀求好處,就大錯特錯了。
你的婚事有二叔二嬸給你做主,該嫁什麼人家就嫁什麼人家,不準打他的主意。
」
夏初嬋咬著嘴唇,一下站了起來:「你都可以嫁給宰相,為何我要嫁給縣令的兒子?
我的婚事你不幫忙就算了,等著瞧吧,我一樣可以嫁得很好!
」說完,她不管不顧地衝了出去,韓氏隻能起身追出去,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沉不住氣。
你的婚事還得靠你三姐姐,撕破臉對你有什麼好處?
」
「娘,您看她說話的口氣,像要幫我的樣子嗎?
她自己嫁得好了,就見不得我們二房好。
」夏初嬋越想越委屈,直接說道,「娘,我想出去走一走。
」
韓氏皺眉,斥道:「你瘋了,你一個姑娘家,出去若是遇到壞人了怎麼辦?
你給我老實呆在家裡,哪裡都不準去。
眼下你兄長考上瞭解試,明年開春若能高中,自然會做主為你選一戶好人家,你不用著急。
」
夏初嬋嘴上沒說什麼,心中卻很不服氣。
那些囿於內宅的女子,像大嫂和二姐,都沒有好下場。
反而像三姐和五姐那樣的,到更廣闊的天地裡去,反而會有更好的機遇。
三姐遇到宰相有什麼了不起的?
也許她能遇到更好的。
第二日,韓氏看到夏初嬋睡到日上三竿了還不起床,便讓夏初熒去叫她。
過了一會兒,夏初熒急急忙忙地回來,手裡拿著一封信,喊道:「娘,嬋兒不在房中,隻留下這封信!
」
韓氏心中一驚,迅速地拆開信。
夏初嬋在信中說,她到揚州的姨母家裡玩一陣子,散散心。
因為怕韓氏不準,所以自己帶了兩個貼身的侍女和嬤嬤連夜走了。
她還說要韓氏別擔心,等到了揚州會再給她寫信。
韓氏又氣又急,差人去告訴夏柏茂,要把這小丫頭給追回來。
她長到這麼大,還沒獨自出過家門,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可怎麼辦?
夏柏茂很快從鋪子裡回來,接過夏初嬋留下的信看了看,嘆氣道:「這丫頭膽子越發大了,竟然敢離家出走。
」
「老爺,您可得想想辦法……」韓氏抓著夏柏茂的手臂說道。
夏柏茂說:「我已經派人去渡口問過了,淩晨有一艘客船就是去揚州的,這會兒恐怕都已經開出去很遠了,追是追不上的。
好在我們帶她去過幾回揚州,那客船也是直接抵達的。
你趕緊寫封信給大姐,讓她在揚州的渡口做好接應。
」
「好,我這就去。
」韓氏忙不疊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