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霈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配不上？

　　扯着嘴角，“真是荒謬……”

　　“什麼？
”

　　這下别說廖清如，就連鐘曜都聽不下去了，“鐘霈，怎麼和你媽說話？
”

　　“爸。
”

　　鐘霈擰着眉，淸俊的臉上寫滿不可思議。

　　“這是什麼年代了？
居然還能聽到‘配不上’三個字，難道不荒謬嗎？
”

　　“你……”

　　廖清如語滞。

　　和丈夫對視一眼。

　　“鐘霈。
”

　　看出兒子的不滿，廖清如放緩了語調，“你是在國外長大的，接受的西方教育，但是，這裡是江城！
”

　　“媽。
”

　　哪裡知道，鐘霈不為所動。

　　“這和我接受的教育無關，而且，東西方教育并不存在本質上的差異。
”

　　他不是沒有準備的。

　　早就考慮過，父母會有反對的可能性。

　　于是，鐘霈清晰而又緩慢的道。

　　“相思是離過婚，那怎麼了？
不說西方，就說古人——漢武帝的母親，同樣嫁過人，和第一任丈夫生過一個女兒，她還不是嫁了皇帝，成了皇後？
爸、媽，我們難道，還不如古人嗎？
”

　　“！
！
”

　　一番話下來，廖清如和鐘曜都愣住了，啞然無聲。

　　在聚會上，他們聽說了兒子和傅寒江的前妻似乎是糾纏不清。

　　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更沒想到，兒子竟然，會為了她，說出這麼一番話！

　　一時間，夫妻倆，竟然無可反駁。

　　面對沉默的父母，鐘霈沒再多說什麼，他們也需要時間來接受。

　　鐘霈伸手，從桌上拿起手鍊盒。

　　“爸，媽，不早了。
”

　　他站起身，“我回房了，你們也早點休息，晚安。
”

　　“哎喲！
”

　　兒子一走，廖清如眼睛一閉，擡手捂住了太陽穴。

　　“老婆，你怎麼了？
”

　　“頭疼！
”廖清如捂着腦袋，直搖頭，“這可怎麼是好？
不行，我不同意他們在一起！
絕不！
”

　　…

　　周一。

　　六點不到，傅寒江就等在了舞團門口。

　　《清歡渡》公演後，盛相思在圈子裡打開了知名度，連傅明珠都聽說了。

　　老太太那個高興啊，“相思不聲不響的，大出息了啊！
”

　　想着盛相思有些日子沒回來吃飯了，便叮囑傅寒江接她回來。

　　周末她忙，便定在了周一。

　　等了大概有十來分鐘，傅寒江擡頭一看，盛相思背着包出來了。

　　他立即推開車門下車，沒走兩步，就見有人走向了她。

　　來人，正是廖清如。

　　廖清如在盛相思面前站定，摘下墨鏡，“你好，你就是……盛相思？
”

　　“……是。
”盛相思怔怔的點頭，“你好，請問，你是？
”

　　廖清如看了下四周，“這裡說話不太方便，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說，你看行嗎？
”

　　“這……”盛相思不好答應。

　　她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廖清如笑意收斂了幾分，聲音也刻意壓低了，“我是鐘霈的母親。
”

　　“？
”盛相思一凜，立即感受到了來自對方的壓迫感。

　　她大概知道，對方是為什麼而來的了。

　　“鐘太太，您好。
”

　　“客氣。
”廖清如挑挑眉，“現在可以坐下談談嗎？
”

　　“我……”盛相思猶豫着，看向正向她走過來的傅寒江。

　　沒等她開口，廖清如也看見了，勉強維持的笑意，徹底消失。

　　她現在，是連和盛相思坐下，好好談談的心情都沒有了。

　　“盛相思，你和你前夫，還有來往？
我真是不大懂你，你臉皮怎麼這麼厚？
”

　　她盯着相思上下打量。

　　“你除了這張臉，有哪裡能配得上鐘霈？
你怎麼好意思糾纏他的？
”

　　不多不少，傅寒江正好聽到了這句話。

　　登時，面沉如水。

　　他曆來不是什麼好脾氣，當下便走到了廖清如面前，把盛相思擋在身後。

　　“鐘太太，麻煩你說話客氣點！
什麼叫相思糾纏你兒子？
是你兒子，巴巴的追求我們相思好嗎？
傅家的養女，還不屑于糾纏誰！
”

　　我們相思？
？

　　廖清如一滞，氣的心口疼。

　　她看看盛相思，又看看傅寒江，“好，好，你們……好的很啊！
”

　　“鐘太太！
”

　　盛相思見狀，想要說兩句，“您消消氣，他說話……”

　　“不用說了！
”

　　廖清如哪裡聽得進去，連連擺手，“我看，我們也不用談了，我來找你，就一個目的——你和鐘霈不相配，麻煩你，不要再糾纏他了！
”

　　“什麼糾纏？
”

　　傅寒江雙手蓦地攥緊。

　　但廖清如已然戴上墨鏡，轉身走了。

　　傅寒江一口氣憋在胸口，蓦地瞪向盛相思，“鐘霈呢？
他就這麼任由他母親來欺負你？
”

　　盛相思低着頭，沒說話。

　　“打電話！
”傅寒江指指她，“給他打電話！
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

　　然而，盛相思還是沒說話，也沒動。

　　“你沒聽見嗎？
”

　　蓦地，盛相思擡起頭，對上他泛着怒容的俊臉。

　　傅寒江蓦地一怔，相思的臉……怎麼這麼白？
她，很難過嗎？

　　應該是吧。

　　她那麼喜歡鐘霈，卻被他的母親這樣嫌棄。

　　“你……”

　　傅寒江一開口，胸口又酸又麻，“你還好嗎？
要不要緊啊？
”

　　說不清為什麼，明明該難過的是盛相思，怎麼他也跟着不舒服起來。

　　“沒事。
”

　　盛相思抿唇搖搖頭，“我們走吧，奶奶還等着我們回去吃飯，别讓奶奶等久了。
”

　　說着，走在了前面。

　　上了車，一路上，傅寒江不敢正眼看她，隻從後視鏡裡偷偷打量着。

　　雖然相思這次回來後，話就變得很少。
但今天，格外的安靜。

　　她是在難過？

　　她就那麼喜歡鐘霈嗎？

　　呼吸一窒，傅寒江蓦地握緊了方向盤。

　　車子開進傅宅，停在主樓前。

　　盛相思下了車，走在前面。

　　傅寒江看着她的背影，猶豫了片刻，拿起手機，撥通了鐘霈的号碼。

　　…

　　餐桌上。

　　傅明珠坐在首位上，傅寒川和傅寒江坐在一側，盛相思坐在另一側。

　　姚樂怡今晚有工作，沒在。

　　傅明珠不住的給盛相思夾菜，“多吃點，幾天不見，怎麼又瘦了？
”

　　“奶奶。
”

　　盛相思抿唇笑道，“我這是工作需要，不能吃胖的。
胖的話，該跳不起來啦。
”

　　“對對對！
”傅明珠連連點頭，笑眯眯的，“我們相思，現在是角兒了！
哈哈……”

　　玄關處，門鈴聲急促的響起。

　　“來了來了！
”傭人忙去應門。

　　“鐘少爺？
”

　　“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