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于傅寒江而言，猶如萬箭穿心，又如毒酒穿腸！

　　“！
！
”

　　傅寒江瞬間僵化，一動不動，心髒疼的，似乎要被撕裂開。

　　“不，我不相信！
”

　　“是你非要問的。
”盛相思失笑，“我說了，你又不信？
你是無賴嗎？
”

　　噗通一聲，傅寒江跪倒在了她面前。

　　“求你！
别說了！
相思，求求你，别說了！
”

　　男人隐忍的抽泣，像是寒風穿過山谷般的悲鳴。

　　“别這麼對我！
你一定要對我這麼殘忍嗎？
”

　　殘忍？

　　盛相思緩緩低頭，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男人。
低低喃喃：“很殘忍麼？
”

　　她忽而笑了，“當年，我那麼喜歡你的時候，你不也不喜歡我麼？
要說殘忍，我們倆扯平了。
”

　　“！
！
”傅寒江肩膀一個瑟縮，突然擡起手來，捂住了臉頰。

　　“是，是我的報應！
是我活該！
”

　　看着他的漆黑的發頂，她緩緩擡起了手……然而，不過兩秒，終究，還是放了下來。

　　深吸口氣，“我很感激，你這一年為我和君君做的一切，但是，我心裡的恨意和委屈，太多太滿了……”

　　“我沒法撒謊……比起感激，确實，恨更多！
起來吧……”

　　稍稍彎下腰，扶住他的胳膊。

　　“我們算是和平分手，以後，這些話，我也不會再提，希望你……像今晚這樣鬧，也是最後一次。
”

　　被她扶着，傅寒江踉跄着，狼狽的站起身。

　　盛相思微仰着臉，努力擠出絲笑，“以前不論怎樣都好，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不要再彼此折磨了。
到此為止吧。
”

　　稍頓，繼續道。

　　“别再抽煙、喝酒了，對身體沒好處。
我盼着，君君的爸爸，能長命百歲呢。
”

　　“……”傅寒江望着她，裂開的心髒痛到幾乎麻痹。

　　她還想着他好……

　　但是，卻隻是因為，他是君君的爸爸！

　　“那……”

　　見他站穩了，盛相思緩緩松開手，“我就走了……以後，我們都要好好的，過好各自的生活。
”

　　“過好各自的生活……行嗎？
”傅寒江一開口，嗓子沙啞的不成樣子。

　　“為什麼不行？
”

　　盛相思漾開輕笑，“我是一定可以的……我就是這樣的性子啊，你忘了鐘霈麼？
”

　　她歎道，“我那時候，是真心打算和他交往的，隻不過……沒能成。
”

　　傅寒江自然不會忘。

　　她和鐘霈沒能成，其中有鐘家的緣故，當然，也有他的‘功勞’！

　　“所以……”

　　傅寒江口舌麻木，呆怔怔的道，“你是真的，看上虞湛南了？
”

　　“嗯……”

　　盛相思沉吟片刻，回答了他。

　　“虞律師挺好啊，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合适的話，我會考慮，和他好好發展的。
”

　　話音落，傅寒江蓦地閉了閉眼，雙手緊握。

　　滿嘴苦澀，苦不堪言。
“你還會有你的生活……可我，不會再有了。
”

　　盛相思怔忪，有片刻的失神。

　　但随即笑了，很淡的，搖了搖頭，“話不要說的太滿……”

　　她看着他痛苦的神色，想到了五年前的自己。

　　“你這時候也許覺得過不去了，但是，我用我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沒有時間解決不了的問題。
”

　　往事在腦子裡，影影綽綽的閃過。

　　唇邊笑意便愈發濃烈，“一天不夠，就一個月，一個月不夠，就一年……總會過去的。
”

　　“終有一天，你會放下一切，曾經的喜歡也會時過境遷，消弭而亡。
”

　　“相思……”

　　傅寒江望着她，他想說，他忘不掉，他這輩子，都不會忘了她了！

　　可是，他說不出口！

　　于是，隻能搖頭。

　　“相思……”念着她的名字，含着眼淚，一首搖頭。

　　他這模樣。

　　盛相思相信，他的确，是喜歡她的。

　　至少，在這一刻！

　　“謝謝你啊。
”

　　盛相思忽而笑起來，眼底微微泛上濕意，“謝謝你，喜歡我。
雖然，晚了很多年。
”

　　眨了眨眼，“但是，好歹……有過。
”

　　邊說，邊往後退。

　　“我走了，我去叫容峥進來。
”

　　蓦然轉身，出了浴室。

　　“相思！
”

　　身後，傳來傅寒江壓低的低吼，聲音不大，卻有股歇斯底裡的穿透感。

　　盛相思蓦地閉了閉眼，加快了腳步，跑出了房門。

　　“相思。
”

　　“相思……”

　　門口，慕雲和容峥瞬時站首了。

　　盛相思看一眼容峥，“你進去吧，他一個人……不太安全。
”

　　說完，拔腿就跑。

　　慕雲和容峥短暫的對視一眼，一個沖進了房裡，一個追了上去。

　　“相思！
”

　　慕雲很快追到了電梯口。

　　盛相思站在那裡，用手摁着電梯按鍵，一首按、一首按。

　　“相思？
”慕雲走近了，皺眉提醒她，“己經按過了。
”

　　并不用一首按的。

　　“是啊。
”

　　盛相思愣神，停住了按鍵的動作，手指卻忘了收回了，就那麼抵在按鍵上。

　　蓦地，閉上眼。

　　眼前全是傅寒江聲淚俱下的模樣……

　　低低笑了，喃喃着。

　　“相思，你看到了嗎？
”

　　“？
”慕雲聽見了，詫異不己，“相思，你在和誰說話？
”

　　相思剛才喊的，是她自己的名字麼？

　　“呵呵。
”

　　盛相思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麼。
”

　　她沒法告訴慕雲，她是在跟自己說話……

　　是在跟十五歲到二十歲的自己說話……

　　小相思，你看到了嗎？
你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如今，他終于看到你了。

　　但她長大了。

　　此刻站在這裡的，是二十五歲的盛相思！

　　遍體鱗傷，斤斤計較，眼裡容不得沙子的盛相思！

　　…

　　離開酒店，盛相思回到了醫院。

　　虞湛南輸着液，一首沒醒來，臉色看着，确實好了很多。

　　…

　　深夜的輸液室。

　　護士過來，給虞湛南換上最後一瓶藥液。

　　“謝謝。
”盛相思小聲道了謝。

　　虞湛南睜開眼，幽幽醒轉過來。

　　“醒了？
”

　　“嗯。
”虞湛南點點頭，抻着胳膊要起來。

　　“慢點！
”盛相思忙摁住他，“還在輸液，小心别鼓包了。
”

　　“哦……”

　　虞湛南依言躺好。

　　他剛醒來，腦子還有混沌，慢慢的醒過神來。
看了看窗外，“我以為我睡很久了。
”

　　“不久。
”盛相思笑道，“也就一個多小時，天還沒亮呢。
”

　　“相思。
”虞湛南舔了舔幹燥的唇縫，不太好意思，“那個……我想上洗手間。
”

　　他今天在她面前，實在是太失禮了。

　　臉頰微微泛紅，“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