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時常會想起時漾
時漾手忙腳亂地擡手擦了擦眼睛,穩了穩情緒後,擡頭沖門口應了聲:“來了。
”
起身去開門。
“吃飯了。
”傅景川說,擡眸時看到她眼眶裡的濕紅,視線微微一頓,看向她。
“出什麼事了?
”他問,嗓音輕緩了下來,手臂也跟着擡起,長指指背輕輕落在時漾微濕的眼角。
肌膚相觸時時漾本能瑟縮了下,稍稍後退了一小步。
“我沒事。
”她輕聲開口,溫軟的嗓音還帶着點鼻音,“追劇追的。
”
傅景川看了她一眼,他記得她從沒有追劇的習慣,她隻看電影,什麼類型的電影都看,國内國外,劇情片懸疑片文藝片,各種各樣的類型都會涉獵,反而是愛情片看得比較少。
紀錄片也是她愛看的,尤其是人文曆史類的紀錄片,電視劇偶爾也會看一些,但多是一些劇情邏輯比較強的職場劇或是懸疑劇,能戳到她淚點的地方不多。
他往她擱在桌上的手機看了眼,沒有拆穿她,擡手替她擦了擦眼角。
“先吃飯吧。
”他輕聲說。
時漾輕輕點頭:“嗯。
”
吃飯時,傅景川明顯感覺到時漾情緒不高。
她還在孕早期本來就胃口差,心裡還想着事,雖然勉強往嘴裡塞了些東西,但隻吃了幾口就不太吃得下了。
時漾勉強不了自己,越努力往嘴裡塞東西反胃的感覺越重。
最終,時漾不得不放下筷子,看向傅景川:“我吃飽了,你慢吃。
”
傅景川看了眼她還剩着的碗,沒有勸她什麼,隻是輕輕點頭:“好。
”
三兩下把碗裡的飯菜吃完,傅景川也擱下碗筷,起身收拾。
時漾記得他也沒吃幾口,詫異看他:“你不多吃點嗎?
”
“沒事,我下午和客戶吃過了。
”傅景川利落把碗筷收拾進廚房,扔進洗碗機,順手洗了手,擡頭往已經黑下來的窗外看了眼,看向客廳裡的時漾。
“出去走走嗎?
”
時漾詫異看他:“你不用忙嗎?
”
她覺得“出去走走”這樣的字眼從傅景川嘴裡說出來很奇怪,以前還在婚姻裡的時候,每次吃完飯,她和傅景川就各自回了房,他們有各自的書房,也有各自的工作,因此晚餐後的休息時間,多是各忙各的,互不打擾,出去走的機會并不多,甚至可以說是幾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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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川是恨不得把時間掰成兩半使用的人,他已經給自己安排了固定的健身時間,散步于他是很浪費時間的事。
他也從不把時間浪費在散步上,因此突然聽到他說要出去走走,時漾困惑大于其他。
傅景川已經走向她:“不用。
”
依然是簡單利落的回答,說話間人已走到她身前,他擡眸往窗外夜色看了眼,而後看向她,重複了一遍:“出去走走?
”
時漾遲疑了下,而後點點頭:“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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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在酒店樓下走走。
樓下不遠是廣場,連着湖心公園,這個點正是熱鬧的時候。
周邊的居民都愛過來散步,老人帶着小孩,也有附近學校的學生,多以小情侶為主,讓這靜谧的夜色顯得熱鬧異常,又帶着幾分不熟悉的人間煙火氣。
以前時漾也是晚餐後不散步的人,她和傅景川一樣,都是吃完晚餐就回書房忙着了,所以很少有機會感受這樣的人間煙火氣。
她印象中這還是她第一次和傅景川在晚餐後出來散步,目光所及皆是新鮮,悶堵的心情也因為這種新鮮感消散不少。
傅景川一直在留意時漾神色,人就陪站在她身側,眼角餘光不時留意廣場上滑輪滑的少年少女,在他們要沖過來時就伸手将時漾圍擋住。
“平時出來逛過嗎?
”看着她眉目沉靜地看着周遭,傅景川問,順便擡手替她格擋開被擠過來的人群。
“沒有。
我不怎麼逛街。
”時漾輕聲回,扭頭看他,“你應該也沒出來逛過吧?
”
傅景川輕點頭:“最近比較忙。
”
時漾也點點頭,沒再接話。
傅景川也沒再說話,隻是陪着她漫無目的地走着。
時漾覺得這種感覺很奇怪,她和傅景川明明做過兩年的夫妻,明明有過許多親密的時刻,且是毫無保留極盡放縱的,但一脫離情欲控制,理智重新回歸清明時,又總像剛認識的陌生人般,沒有太多共同話題,也沒有太多親密的接觸,甚至連牽手都少。
時漾不知道到底是她的問題還是傅景川的問題,她在傅景川面前放肆不起來。
她不知道這種拘謹是面對傅景川獨有的,還是對所有男人都一樣。
在傅景川之前,她從沒談過戀愛,傅景川之後,她也還沒機會去開始一段新關系,她沒法去對比問題出在她身上還是傅景川身上,可是看着眼前一對對拉着手嬉笑打鬧路過的小情侶,時漾又是羨慕的。
她和傅景川從沒有過這樣放肆笑鬧無所顧忌的時候,以前婚姻存續期間都不曾敢這樣放肆過,現在退回了朋友關系,更沒可能再像别人那般。
傅景川注意到她視線焦距落點,也朝拉着手嬉笑打鬧的小情侶看了眼,又看向時漾。
他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羨慕和釋然。
傅景川平時工作忙,從不會留意到路人在做什麼,尤其是小情侶,在他看來,那些小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和嬉笑怒罵都是屬于少不更事時的矯情。
他沒有經曆過這個時期。
從小到大,他的人生隻有怎麼變大變強,學習也好,工作也好,他都是以着十二分的專注在努力,鮮少分心在其他方面,哪怕在高三那年遇到的時漾,他對她分出去的那部分心思也隻是在于她學習生活的種種,會去在意她适不适應新環境,學習跟不跟得上,長得這麼單純無害,會不會被欺負等等。
他會因為她的遲到擔心,也會因為她的請假心神不甯,會假裝不經意地路過她家,看看她還在不在,但從沒去深思過,這種在意的背後是怎樣的心思。
後來畢業失去聯系後,傅景川進入學習和工作并重的壓力,他時常會想起時漾,但想起以後也随即想起了她的不告而别,那種想念也就變成了隐而不發的沉怒,然後一點點地累積,最後就徹底變成了再也不想見的賭氣,如果不是那次同學聚會上的重逢。
那天的聚會其實算是個巧合。
高中畢業以後,其實班裡每年都有組織聚會。
傅景川知道時漾從不參加,他也從不去。
兩年前的那次算是意外。
他剛好在那個餐廳和客戶談生意,出門時湊巧遇到了來聚餐的昔日同學,他被拉着過去和大家打個招呼,然後在一衆已褪去青澀的熟悉面孔裡,他看到了時漾,和當年一樣,沉靜低調地坐在角落裡,微笑看着大家笑鬧,也不參與話題。
那一次,他留了下來,在她身側空位坐了下來。
他能感覺到她的拘謹。
雖然坐一塊,但彼此都沒怎麼說話。
她不是話多的性子,他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