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像個樹懶一樣抱着
于向念一轉頭,就看見了那個英挺的面孔。
程景默沒穿軍裝,隻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衣和一條黑色的褲子。
他沉着臉将闆車車把從于向念手裡拽了過來,然後腰一弓,腳下用力一蹬,闆車就向前快速的前進。
于向念小跑着跟在他後面。
此時,市場管理的人已經追來了,他們吹着哨子,嘴裡喊着,“都給我站住。
”
于向念有些慌了。
要是被抓住了,她自己算是自作自受,可程景默,他什麼都沒做,而且又是軍人,肯定會影響他的前途。
就在一瞬間,于向念就下定決心,“程景默,你快跑,别管我!
”
程景默不說話,推着車跑,隔着衣服,都能看到他身上、手臂上的肌肉突起,連臉上的肌肉都繃緊了,在用力。
“程景默,我說了你别管我!
”于向念急的推了他一把,讓他快跑。
“我不會不管你的。
”程景默緊咬着牙關使着力,從唇瓣間擠出這麼一句話。
于向念的鼻尖一下子就酸了。
隻有在危難的時刻,才知道誰對她是真的好。
後面追來的人已經越來越近,于向念抓起程景默的手腕說:“東西不要了,我們快跑!
”
程景默還有些舍不得,“這麼多雨鞋···”
“别管了,快跑!
”于向念使力一拽。
程景默松開了車把,順手抓住于向念的手,牽着她飛奔。
程景默奔跑的速度太快,于向念簡直就是被她強行拖着跑。
奔跑中,她手裡的手電掉了,月亮此時也躲進了烏雲裡。
黑漆漆的夜,坑窪不平的路,于向念高一腳低一腳的被拖着跑。
不知跑了多遠,隻感覺腳下一空,接着就是鑽心的疼。
于向念整個人跌倒在地上,膝蓋、手肘處也傳來疼痛。
程景默連忙停住,将人從地上扶起來。
“摔到哪了?
”他焦急的聲音。
于向念左腳落地,右腳縮着,忍着疼痛說:“腳崴了。
”
“我不跑了,你自己快跑。
”她又說。
程景默扶着她沒動,四下觀望着。
片刻後,他說:“你忍着一點,踩着我爬上去。
”
“幹嘛?
”
“我們翻進去。
”他指了指一旁的圍牆,然後将于向念抱到牆角,蹲下身來,“快點。
”
于向念雙手扶着圍牆,一隻腳踩着他的肩。
程景默慢慢的站起身,于向念雙手抓着圍牆頂,腳上一用力,爬到了圍牆上。
程景默退後兩步,然後助跑,一隻腳一蹬圍牆,雙手一抓,就跳到了圍牆上。
他敏捷的跳下圍牆,張開懷抱,“你跳下來,我接着你。
”
于向念身子向前一傾,就穩穩的落入了程景默的懷裡。
兩人的動靜,驚動了屋裡的人。
屋裡一下子出來五個男人,将他們團團圍住。
齊刷刷的手電筒光照在兩人臉上,于向念眼睛被刺的,将臉埋進程景默的肩上,程景默也被刺的眯了眯眼。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我們馬上就走。
”程景默說。
“慢着!
”一個男人走近他們,用手電照着于向念,于向念剛擡起頭,就聽見男人說:“就是她!
”
于向念也認出了男人,就是跟她收管理費的人,她套起了近乎,“是你們啊,沒想到在這裡都能遇上。
”
男人惡狠狠的說:“你是跟蹤我們來的吧!
”
“沒有!
”于向念舉着手保證,“絕對沒有!
我們是為了躲公安,無意間翻進來的,我們現在就走!
”
另一男人冷笑,“你們還走得了?
”
于向念看着這些男人猙獰的面孔,覺得脊背發涼。
她本就像個樹懶一樣挂在程景默的懷裡,此時她更向他懷裡擠了擠,抱着他脖子的雙手也抱得更緊了。
程景默抱緊她,再次跟那些人解釋,他們是無意翻進來的。
其中一個男人推搡了程景默一下,“你當我們是傻子?
平哥的場子已經好幾年沒人來管了,這娘們兒昨天才來,今天公安就跟來了,你說說是什麼原因?
”
于向念明白了,這些人懷疑她是内鬼。
她冤枉啊!
再次舉着手保證,“真不關我事,我一車的雨鞋都被收走了,我虧大了!
”
估計還有近九百雙雨鞋,算一算,她虧了一千五百多塊。
兩百塊錢沒掙到,虧了這麼多,她都想哭了!
又有一個男人說:“别跟她啰嗦,帶進去交給平哥處理!
”
“走!
”五個兇狠的男人押着他們進去。
于向念覺得自己倒黴透頂了!
虧錢!
崴腳!
剛逃離狼群,又入了虎穴!
程景默抱着她走,在她耳旁小聲說了一句,“别怕,有我在。
”
他吐出的溫熱氣息拂過于向念的耳後,像是一雙寬厚的手掌托住了她的心。
她的不安、煩躁以及惶恐,瞬間就消失了。
簡單的五個字,是她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聽到的讓她如此安心的話。
剛進屋,一男人就說:“平哥,就是這娘們,你看要怎麼處理?
”
那個叫平哥的人并沒理他們,而是蹲在地上,不停的拍打着孩子的臉,“銳銳!
銳銳!
”
于向念隻看見平哥的背影,身材不算高大,剪得很短的寸頭。
他面前是一張木闆床,上面躺着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一動不動。
“銳銳又犯病了?
”一個男人問。
又有一個男人回:“可能剛才跑急了,一下子就不行了。
”
平哥還在不停的叫着:“銳銳、銳銳!
”
于向念脖子伸了伸,看見男孩閉着眼,臉色青紫,再看胸口,也沒有起伏。
孩子看上去不行了!
她一下子就從程景默的懷裡跳下來,颠着腳來到床前,伸出手一探鼻息。
孩子已經沒有了呼吸!
“把孩子放到地下,立即進行心肺複蘇!
”她這句話都沒經過大腦,憑着本能說出來的。
“你别碰他!
”男人吼出這麼一句。
于向念這才注意到,他不是男人,是個女人,隻不過頭發剪得很短,從後面看,就像一個男人。
“他已經沒呼吸了。
”于向念說,“必須馬上心肺複蘇!
”
女人怔怔的看着她,眼裡是憎恨、懷疑,還帶着期望。
于向念堅毅的目光看着女人的眼睛,“試一試,還有可能救他一命。
”
女人唇一抿,像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