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無能為力
于向念已經累得滿臉通紅,全身是汗,汗順着臉頰不停的滴落。
四十分鐘、五十分鐘・・・
最後,于向念累癱在地上,眼淚嘩嘩嘩的流出來。
程景默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他走過去,蹲下身将于向念攬進懷裡,“你盡力了。
”
于向念靠在程景默的懷裡,放聲的哭,“要是我們早到幾分鐘就好了。
”
“這死相,太可怕了!
”
“真是晦氣,這房子是村裡的,死在這裡,以後誰還敢住!
”
“我看啊,得讓村長請人來做個法,不然誰還敢從這裡路過。
”
“・・・”
婦女們嫌棄的議論聲傳入于向念和程景默的耳裡。
于向念猛地一把推開程景默,站起來就沖到這些看熱鬧的婦女面前。
“滾!
”她的臉上混合着淚珠和汗滴。
程景默跟在于向念後面,雙臂微張,确保于向念在他伸手就能保護到的範圍裡。
他能理解于向念現在的情緒,他給她發洩的時間,但也要确保她和村民的安全。
既不能讓于向念沖動,傷到村民,也不能讓村民傷害到她。
婦女們退後了兩步,罵道:“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們滾?
你算哪根蔥!
”
于向念指着她們憤怒的大吼,“滾!
你們沒資格站在這裡!
要沒你們,劉老師也不會這麼・・・”
她說着就哽咽了!
婦女們一點都沒覺得自己錯了,還嬉笑起來,“她死關我們什麼事?
!
又不是我們讓她上吊的!
”
于向念憤怒的想打人,可程景默護着她,她揮舞着拳頭,卻隻打到一片空氣。
“你們跟她吵架,扒她的衣服褲子的人就是害死她的人!
你們等着,她就是做鬼,也要找你們報仇!
”她憤憤道。
剛才還一點都無所謂的婦女們,聽到這樣的話,都吓到了。
她們互相看了一眼,臉色白了許多,佯裝理直氣壯的說,“我們可不信什麼鬼神!
是她自己自尋短見,可不關我們的事!
”
于向念說:“好!
她來找你們的時候,你們别怕!
”
婦女們回想起劉美英的死相,汗毛都豎了起來。
大家紛紛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劉國平的精神已經崩潰了,一直坐在地上,喃喃的重複劉美英的名字。
劉美英的死很快就傳遍了。
村裡的領導、下鄉的知青、被下放到這裡的人,都匆忙趕來了。
大家在村長的指揮下,開始操辦劉美英的後事。
劉美英留了遺書。
遺書裡講了她生不逢時、懷才未報的遺憾,講了她這些年的痛苦和絕望,那天被扒衣服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看的讓于向念再次流淚。
于向念和程景默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時,已經是後半夜了。
兩人躺在床上,誰都沒有睡意,眼前浮現的是劉美英死去的慘狀,和張國平失魂落魄的樣子。
兩人不是害怕,隻是覺得憋屈、難過、無能為力!
于向念了解曆史,知道這個年代的很多知識分子因為受不了各種侮辱和折磨,選擇了自殺。
可當這樣事件,真實的發生在自己眼前,那種壓抑的悲痛和深深的無力感,還是壓得她喘不過氣。
“還有半年了・・・”于向念自言自語,“你怎麼不再堅持一下・・・”
程景默将人摟進懷裡,緊緊抱住。
他此時并不比于向念好,比昨天還深的無力感再次席卷了他,他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那些人的愚昧和狹隘。
他将所有的情緒隐藏在心底,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兩人依偎着彼此,從對方身上汲取勇氣和力量。
于向念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
等程景默下班回來,兩人随便吃了點晚飯,又去村裡悼念。
劉美英已經裝棺了,就在她和張國平的住處,設置着靈堂。
一天未見,張國平就蒼老了許多,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靈魂,目光呆滞,身體佝偻。
而那些始作俑者,跟着沒事人一樣,一邊幫着忙,一邊說着閑話,時不時的還會發出開心的笑聲。
這就是現在這個社會的悲哀。
一個滿腹文化的知識分子含恨而亡,那些間接害死她的人,受不到一點懲罰。
于向念看着那一張張若無其事的笑臉,心裡恨得不行。
法律不能懲罰他們,她要懲罰他們!
這些人沒有受到懲罰,以後還會發生同樣的事,甚至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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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村裡還有很多知青和知識分子。
她得跟他們一個警告、教訓,讓他們心生畏懼,不敢再造次。
當晚回到家裡,于向念便和程景默說了這個想法。
兩人一拍即合,開始實施計劃。
劉美英在第二天出殡,出完殡,村裡人都放松下來。
可在當晚,村裡很多人就看到了劉美英的冤魂在村子裡飄蕩。
那天扒過她衣服的婦女,有些當場就吓暈了,有些吓得都尿褲子,有些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求饒。
村裡的大部分人被吓得整晚都不敢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就帶着香錢紙火去劉美英的墳前跪拜,祈求原諒。
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劉美英的墓碑上慢慢浮現了幾個鮮血寫成的字:害人者終害己。
大家更是吓的屁滾尿流,不停的跪着磕頭,對着墓碑發誓再也不敢欺負人了。
這件事在被村裡人議論了很長時間,村裡的化學專家看着村民們有鼻子有眼睛的談論着這件事,隻是嘲諷的一笑。
于向念看着那些婦女磕頭保證的樣子,心裡那口氣總算順了大半。
還有一半未順,主要是因為張國平的精神狀況令他們放心不下。
回家的路上。
“程景默,張老師照這樣下去,遲早也得・・・”于向念說,“咱們得想想辦法,讓他振作起來。
”
程景默回:“我昨天跟部隊打了一個報告。
請求部隊出面和村裡協商,讓張老師入駐部隊一段時間,專門教授電台方面的知識。
”
“部隊裡有很多台壞了的電台,就那麼扔着,沒人會修。
張老師肯定感興趣,到時候他的注意力分散在他熱愛的事情上,過上一段時間,總會走出來的。
”
于向念欣慰的說:“程景默,你現在考慮問題越來越周全了,最主要的是,你越來越有血有肉了,不像以前冷漠無情的,隻會講原則和規矩!
”
程景默:“・・・”他一直都是有血有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