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薇歇斯底裡的怒吼起來,另一隻手還死死攥緊了傅潇聲的衣襟。
“他到底跟我們有多大的仇怨!
”
“不過是一些研究成果而已,他就可以拆了老師的刹車,讓他出車禍而死!
”
“宋青栀的确可恨,可她不該死在季憲明的手裡,她應該生下孩子,去監獄裡度過她的一生,也讓她嘗嘗哥哥在監獄裡受到過的苦難!
”
“事情本不該是這樣的……”
宋幼薇無力的從傅潇聲的懷裡滑落。
這麼多天來的緊繃的神思,故作鎮定的假面,又一次在死亡的面前被撕扯下來……
她的親人,又離開了一個。
她想起當初那個黑漆漆的葬禮,黑傘和黑影交錯着的葬禮。
直到結束時,警察一擁而上的将她和宋廷烨團團圍住,再将宋廷烨送.入監獄。
宋廷烨甚至還沒來得及過好日子,宋青栀就死在了異國他鄉的土地,找不到屍骨,隻有一張張慘死的照片!
可季憲明……
“他竟然死在爆炸裡!
我恨不得把他捉回來,好好折磨!
”
傅潇聲聽着她惡毒的詛咒,心裡卻泛起陣陣的酸澀,唯有低下頭吻了吻她的發頂,一言不發的聽着她的抱怨。
她從來沒有這麼崩潰過。
她也從來沒有這麼惡毒的念頭。
當她不再帶着虛僞的假面,内裡她僅僅隻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宋幼薇在他的懷裡嚎啕大哭,說着夢魇裡的宋青栀都要離自己而去,說宋青栀小時候多麼想要一個孩子,說宋青栀……
是唯一一個叫她姐姐的人。
唯獨這一次,傅潇聲沒有阻止她懷念宋青栀,去說宋青栀的好。
如果他的姐姐背叛了自己,還死的這麼凄慘,他同樣會想到她的好。
隻因為是家人。
想到這裡,傅潇聲愈發的将人抱緊。
不知過了多久,宋幼薇才漸漸的冷靜下來,哭過的兩隻眼睛腫的像是核桃,她顫顫巍巍的擡起頭來,看着傅潇聲被自己濡.濕的衣襟,遠離了些。
“不好意思,我剛才失态……”
“剛才那樣就很好。
”
傅潇聲直接将她抱起來,用抱小孩的姿勢,将她舉起來,另一隻手托着她的腿根,看着她眼底閃過一瞬的詫異,“你現在的名字,可在傅家的戶口本上。
”
宋幼薇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傅潇聲的意思,鼻尖又一次的泛酸起來。
她擡手狠狠錘了一下傅潇聲的肩膀。
“别想趁着我情緒失控的時候占便宜,我們還是男女朋友。
”
“我們的結婚證還生效。
”
“是你先提出重新交往的,我隻答應了做男女朋友。
”
“我們還有對戒。
”
“我……”
“我是你的家人。
”
傅潇聲将她稍稍放低了些,摁着她的腦袋,讓她能埋進自己的頸窩,再一次重複,“你現在還可以叫别人姐姐,還有爺爺。
”
真是太狡猾了。
宋幼薇又忍不住的開始掉眼淚,這次她狠狠的錘了一下男人的胸口處,聽着他的悶哼聲,眼眶更酸澀。
她差點兒都忘記了。
她現在有個爺爺,還有個姐姐。
突然,宋幼薇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做夫妻的那種在一起。
“不好意思,打擾兩位了。
”
一道聲音突然從門前傳來。
宋幼薇被吓了一跳,差點兒直接從傅潇聲的懷裡跳出來。
傅潇聲倒是冷靜的将她放下,看着眼前的金發男人:“誰放你進來的。
”
“這是我家。
”
那人無奈一笑,他拿出鑰匙和身份證明,“我是季憲明的兄弟,雖然我很久都沒有和他有過交集,但我想……我還算是他的弟弟,你們可以叫我傑克。
”
宋幼薇背對着傑克擦了擦了眼淚,正想着有什麼事情要問對方。
傅潇聲卻已經擁着她開口:“傑克,有濕紙巾嗎?
”
傑克一愣:“你們不是該問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嗎?
”
“我的妻子需要冷靜一段時間。
”
傅潇聲毫不避諱的開口,并不在乎宋幼薇的瞪視,反而狠狠瞪了回去。
他做了一個口型。
-結婚證。
宋幼薇的臉色白了一瞬。
而傑克已經開口:“我明白了,很抱歉我的哥哥對你們做的那些事情,請跟我來。
”
傑克打開了二樓的房間給他們暫時冷靜。
宋幼薇平複過情緒,用濕紙巾擦過臉上的淚痕,才吸了吸鼻子,看向傅潇聲。
“季憲明的兄弟應該什麼都不知道。
”
“但季憲明的研究資料,按照繼承應該是給傑克的,你不想要那些資料嗎?
”
傅潇聲反問的同時,還走到她身邊,揉了揉她發紅的眼角,“腫了。
”
“……”
宋幼薇恨不得現在就拍開他的手。
但傅潇聲離開的很迅速,繼續說:“他有些見不得人的資料,對于你澄清當年宋廷烨弑父案是有用的,而且他應該還留了很多東西在這,如果可以,我準備用法律手段全部帶回去。
”
“當然得帶走。
”
宋幼薇也跟着點點頭,繼續擦了擦眼角。
反而更疼了。
傅潇聲在她開始自虐之前,接過她的濕紙巾,冷眼。
“不用擦了,眼睛紅一點而已。
”
“你明白什麼?
”宋幼薇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從來沒有在别人面前那麼狼狽,我不想讓别人看見我脆弱的一面。
”
“宋醫生,還真是要強。
”
“如果對我有意見的話,你可以直接去隔壁衛生間裡待着。
”
“脾氣很差。
”傅潇聲無奈。
“是的。
”
宋幼薇微微擡起下巴,毫不猶豫的承認。
傅潇聲忍不住擡手摸了摸鼻子。
她這樣做,倒是有點像是在跟自己撒嬌。
“叩叩――”
門扉又一次被敲響。
金城自顧自的推開門,隻開了一條縫隙,隻需要他說話裡面的人能聽見就可以。
“傑克剛才已經答應,我們可以帶走房間裡所有的東西,并且,他說有一件東西,可能要交給夫人。
”
“什麼?
”
宋幼薇急急的朝着門邊走去,可想到自己發紅的眼角,隻是将手放在把手上。
傅潇聲見狀,挑眉:“讓他過來。
”
“是。
”
金城點點頭,重新将門關上。
宋幼薇正要回頭感謝,一件外套已經搭在她的腦袋上。
隔着一件外套,傅潇聲揉揉她的腦袋:“去衛生間裡待着聽。
”
“真是小心眼的男人。
”宋幼薇緊了緊頭上的外套。
“最先讓人去衛生間的,可不是我。
”
傅潇聲輕輕推她,“不是不想讓别人看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