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隊長到接待室，看到一個五十來歲頭發半白的老人坐在椅子上，身前有一杯同事給倒的熱水，他也沒動，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葉隊長走過去，看了陸元平一眼，問道：“你就是程娟的前夫？
”

　　“是，我叫陸元平。
”陸元平雙手交握，不安地看向葉隊長。

　　昨天他想了一晚上，還是決定來報案，把自己的情況說清楚。

　　自己其實就是寄了幾張相片，不會有什麼罪吧？
還是坦白一點，要不然等公安找到自己就沒那麼好過了。

　　再說程娟死了，他還是挺愧疚的，覺得都是自己害了她。

　　“你想反映什麼情況？
”葉隊長說道，“我是這裡的偵刑隊長，我姓葉，有什麼你跟我說。
”

　　邊上一個文書打開記事本做筆錄。

　　陸元平緊握雙手，忐忑地看向葉隊長，“我和程娟結婚多年了，夫妻關系一直都還很好，可是國慶節的時候我兒子陸小北出車禍了，我們夫妻就去滬市——我兒子在滬市複大讀書。
”

　　“我們到的時候陸小北已經做了手術，我看了病曆，發現他的血型不對——以前我也是個大夫，我和程娟都是A型血，而陸小北是AB型血，這根本不可能，就猜測陸小北不是我兒子……”

　　“我當時很生氣，以為程娟和别人有染，她卻說她是被人強了才有了小北，她也是受害者，可是想到小北可能是一個強尖犯的兒子我心裡就受不了，後來就和程娟離了婚。
”

　　“可是離婚後我發現程娟和她的表哥陳東生關系暧昧不清，而且看他的樣子和小北長得有點像，我才知道我又被程娟騙了，她根本很早就給我戴了綠帽子，小北應該就是陳東生的兒子，我卻一直被蒙在鼓裡。
”

　　“因為我現在的工作是陳東生幫忙調的，我不想和他有什麼瓜葛，所以就主動提出内退，我現在已經退休了。
”

　　“可是看到程娟和陳東生在一起我又氣不過，就拍了一些他們在一起的照片，寄了幾張給他的領導，還讓程娟的鄰居幫忙送了幾張給她……”

　　“可是我沒有想害她，我隻是想讓他們産生誤會，讓他們狗咬狗吵起來，不讓他們好過，我沒想要害死她……”陸元平的眼睛紅了起來，一想到程娟那慘死的樣子就後悔不已。

　　雖然年輕的時候他對顧文君狠心，可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逼死她，是想她自己提離婚那就皆大歡喜，可是沒想到她會跳河。

　　就像現在，他隻是不想程娟好過，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害死她。

　　“也就是說昨天你去過程娟那兒，那個托鄰居給相片的人就是你？
”葉隊長說道。

　　“是，是我！
”陸元平紅着眼眶，“我就是看他們過得太好心裡過不去，我真沒想過害程娟。
一定是陳東生，昨天就是他在那裡，我聽到他們吵架……”

　　葉隊長點頭，“相片你還有嗎？
”

　　陸元平忙從口袋裡往外掏，“有、有，我隻是寄了幾張，還有剩的，都給你……”

　　葉隊長接過相片一邊看一邊問，“你知道這個陳東生在哪裡工作嗎？
”

　　“知道……”陸元平把陳東生的工作單位告訴葉隊長，他看了看，皺起眉頭，政府部門？
不過涉及到人命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當公安到單位找陳東生的時候他吓一大跳，怎麼會這麼快？
自己不是把所有生活痕迹都清理掉了嗎？
他們怎麼會找到自己？

　　他也不想想他和程娟的事兒不隻一個人知道，早晚會找上他的。

　　“跟我們走一趟吧！
”葉隊長看着陳東生說道。

　　“什麼事兒？
”陳東生佯裝不知。

　　“你的表妹程娟死了，你知不知道？
”葉隊長說道。
陸元平雖然說是陳東生幹的，可那也是他的一面之辭，不能完全相信。

　　“什麼？
她死了？
怎麼死的？
”陳東生假裝大吃一驚，同時心裡也慌起來，他們怎麼知道找自己？

　　對了，會不會是拍相片的人？
難道不是程娟，而是别人？

　　他朝頭秦江看去，他也回頭看着自己，可是其他同事也都看向自己，他看不出來秦江和别人有什麼不同。

　　“有些事還請你配合我們調查，跟我們走一趟。
”葉隊長說道。

　　雖然陳東生是嫌疑人，但還不确定，因為沒有證據，所以不能直接铐走。

　　不過想到現場所有證據都被清理掉，就覺得這個男人應該不簡單。

　　“好的！
”陳東生點頭，公安都來了肯定要配合，不然大家更會懷疑。

　　葉隊長把陳東生帶回公安局，進了審訊室。

　　“你和程娟是什麼關系？
”葉隊長說道。

　　“她是我的遠房表妹，年輕的時候親戚間有來往，我去過她家。
”陳東生說道，“後來很多年沒聯系，最近我調到京城，她的丈夫……呃，前夫，出了點事兒就讓我幫忙調工作，我就幫了，現在就又有了來往。
”

　　“她和她丈夫為什麼離婚，你知道嗎？
”葉隊長看着陳東生，觀察他臉上的表情。

　　陳東生沉默了一會兒，怎麼辦，要不要說知道？
如果說了他們是不是就會懷疑自己了？
如果不說，他們怎麼會找到自己，一定是知道什麼了吧？

　　所以這裡還是要說實話。

　　“知道。
”陳東生點點頭，“我年輕的時候有一次去程娟家作客，我們都喝多了，後來就上了床，不過後來我們就都沒聯系。
前幾個月程娟才告訴我，那次她懷孕了，孩子是我的，被她前夫知道了，所以兩人離了婚。
”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兒了，而且那次是因為喝多了，我們之間其實一直都很清白……”陳東生解釋說道。

　　“那現在呢，程娟離了婚之後，你和她有沒有密切的來往？
”葉隊長含蓄問道。

　　陳東生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我和她最近是走得比較近，不過那都是因為我們是親戚的關系，她離了婚一個人，兒子又不在身邊，很可憐，我有時就過去照顧一下她……”

　　“那昨天晚上你有沒有過去程娟那裡？
”葉隊長追問。

　　“沒有！
”陳東生馬上回答，昨天的痕迹已經被自己清理掉了，他們沒有證據，一定不能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