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香！
”顧振南說了一句。

　　郭湘把面端到顧振南的面前，又端了一盆水過來，“老公，洗一下手。
”

　　顧振南洗了手，郭湘又拿了毛巾給他擦手，然後坐下兩人吃起面來。

　　吃的時候兩人都沒說話，吃完後顧振南站起來摸索着要收拾。

　　“老公，我來吧！
”郭湘忙說道。

　　“你的手不能沾水。
”顧振南說道。

　　“那、明天再洗！
”郭湘說道。

　　“我可以的，你把碗收到盆裡，我來洗，我雖然看不到，但能摸到。
”顧振南堅持。

　　“好吧！
”郭湘無奈，才知道原來老公也是挺固執的人，平時他是讓着自己，如果他要堅持的事兒很難說得動他。

　　郭湘把碗筷收進盆裡，開了水龍頭，天熱了也不需要熱手洗碗，加了一點洗潔精。

　　顧振南拿洗碗布洗起來，洗完一個碗往邊上放，也許還沒習慣，一下忘了先摸一下，手歪了，“啪嗒”一聲碗摔在地上摔成幾瓣。

　　顧振南剛想蹲下身，“老公，你别動！
”郭湘忙阻止他，他看不見，等會兒把手又劃傷了。

　　顧振南身子一頓，神色有點黯淡，自己這點事兒都做不好了。

　　“你也别用手拿，小心再割破手。
”顧振南說道。

　　“嗯！
”郭湘拿來笤帚和垃圾鬥，把破碗掃了進去。

　　還剩下的碗，顧振南拉着她，“算了，明天請個人回來吧，你照顧我夠辛苦的，做飯就請别人吧。
”

　　“哦！
”郭湘應了一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自己做飯也不好吃。

　　兩人坐下休息了一會兒，“老公去洗個澡吧？
”

　　今天上了醫院，又在屋裡轉了那麼久，身上早就出汗了。

　　“嗯！
”顧振南站起身。

　　“我幫你洗吧？
”郭湘說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
”顧振南斷然拒絕。

　　如果是平時他巴不得媳婦幫他洗，可是這時候他不想了，他要證明自己沒問題，即使看不見自己也一樣可以做到。

　　“那我幫你把衣服挂在門後。
”郭湘說道。

　　“好！
”顧振南點頭，這個可以。

　　郭湘看着顧振南摸索着走過去，摸到了熱水水閥，扭開了，熱水從花灑上傾洩而出。

　　他舒了口氣，找對就行了。

　　然後把水閥先關上，開始脫衣服，郭湘便退了出去，把門關上。

　　沒過多久顧振南洗完出來，摸索着進了房間，郭湘忙把他扶到床上。

　　“老公，你先休息，我去洗澡。
”郭湘說道。

　　“好！
”顧振南點頭。

　　洗完澡郭湘把衣服丢進洗衣機裡，掏口袋的時候掏出了那兩張電影票，眼淚唰一下掉了下來，恐怕以後再沒機會看了。

　　慌忙又洗了把臉，不能讓老公看出自己又哭了。

　　回到客廳，把被水浸濕了的紗布摘了，傷口上塗了點碘伏，重新包紮了起來。

　　回到房裡顧振南還呆呆地坐着，不知在想什麼。

　　“老公，怎麼還沒睡？
”

　　“我在等你！
”顧振南伸出手，一雙墨黑的瞳眸卻沒了光亮。

　　郭湘忙走過去，握住顧振南的手，“我來了。
”

　　兩人坐在床頭，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老公，我給你……”郭湘本來想說我給你念書，可是一想顧振南都看不到了，隻能聽，雖然平時也是聽，可現在的境況完全不一樣了，他會不會生氣？

　　“你念書給我聽吧，我喜歡聽你的聲音。
”顧振南主動說道。

　　“好！
”郭湘松了口氣，老公還沒那麼敏感，自己想多了。

　　郭湘拿起書緩緩地讀起來，顧振南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聽過。

　　媳婦的聲音真好聽，可惜自己再不能念給她聽了。

　　讀了幾段郭湘停了下來。

　　“累了嗎？
那休息吧！
”顧振南說道。

　　郭湘把書放下，關了大燈，開了台燈，上床。

　　顧振南緊緊把她摟進懷裡，“媳婦，辛苦你了。
”

　　“不會……”郭湘搖頭，把頭埋進他的懷裡。

　　“明天讓光榮幫忙找個阿姨回來做飯吧，我不想你太辛苦。
”顧振南說道。

　　“嗯！
”郭湘點頭。

　　“睡吧！
”

　　郭湘擡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又縮進他的懷裡。

　　他也沒什麼表示，如果是平時也許就激動起來了，可是現在兩人都沒了心情。

　　第二天早起，郭湘先去買早餐，顧振南自己摸索着起床，去衛生間洗漱。

　　等郭湘買好早餐回來，顧振南已經端正地坐在了餐桌旁。

　　“老公，可以吃早餐了。
”郭湘說道，故意裝作很輕松的樣子。

　　“好！
”顧振南回答，伸出手摸過去。

　　郭湘忙把饅頭和雞蛋推過去，把粥挪到一旁，以防他燙着手。

　　自己去廚房拿了兩個碗過來，把粥舀好分到碗裡，推了一碗到顧振南面前。

　　“老公，這裡有一碗粥，小心别燙着。
”

　　“嗯！
”顧振南點頭。

　　兩人吃了早餐，郭湘把碗收了先放在盆裡沒洗。

　　去衛生間把昨晚洗好的衣服拿出去晾。

　　等晾好衣服就打了個電話給林光榮。

　　“光榮……”

　　“師母？
”林光榮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好久不見，師父還好嗎？
”

　　他知道顧振南從哈市回來了，但一直忙于出差，這段時間也沒過來瞧瞧。

　　“他……”郭湘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顧振南，“你師父腦子裡還有兩塊鐵片沒取出來，現在鐵片壓到神經，他看不見了……”

　　“什麼？
怎麼會這樣？
”林光榮大吃一驚，他還以為師父回來了就是好了。

　　“我們想請你幫忙幫我們找個做飯的阿姨，你也知道我不太會做飯，還要照顧你師父……”

　　“好，我馬上去打聽，師母你别急，我等會兒就過來看師父！
”林光榮忙說道。

　　大概一個小時後林光榮就帶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阿姨過來了。

　　“師父！
”林光榮迫不及待地進房裡看顧振南。

　　“來啦？
”顧振南平淡地應了一句。

　　林光榮看向師父，他面無表情，還和平時一樣，眼睛也絲毫看不出有異的樣子，如果不是郭湘說了他根本看不出師父的眼睛出了問題。

　　“師父，你……”林光榮不知怎麼說出口。

　　“我看不見了。
”顧振南淡笑一聲，循林光榮的聲音朝他“看”了過去。

　　“師父，别擔心，一定會有辦法的。
”林光榮開口，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話很沒說服力。

　　顧振南笑了笑，笑容裡是淡淡的無奈和憂傷。